更新时间：2025-07-07 10:05:00
攻略冷面王爷成功后，我选择立即离开这方世界。
哪怕他跪地求我留下，也没为他停留一刻。
后来在仙界，我过得实在艰难。
系统找上我，用五百万功德做交换，让我再入红尘攻略他一次。
我刚要答应，眼前忽然浮现天机镜像： 「这负心女子竟敢回来。
」 「她不会以为王爷还念着她吧？」 「第二任攻略者不仅让王爷心魔尽消，还甘愿留下为他诞下龙嗣。
」 「如今王爷与柳侧妃情深似海，这女子莫要不知羞耻去打扰他们。
」
1
我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。
天机镜像口中的负心女子，说的就是我。
耳旁，系统还在絮絮叨叨地向我推销这桩买卖。
「你只需要让慕容寒再爱上你一次，就能拿到五百万功德，就算没成功也给你五万，如何？」 确实诱人。
现在的我，也的确需要这些功德。
可想起镜像中的话语。
我沉默片刻，说要再考虑一下。
于是系统决定先将我送回那方世界。
准确的说，是回到我和慕容寒曾经的寒王府。
偌大的王府，清冷却雅致，和三年前一样。
我的东西，慕容寒一点也没动。
就连我离开前不小心撕破的纱裙，也不知何时缝补好，整齐地挂在衣柜里。
印象里，这条裙子是宫中赏赐的珍品。
慕容寒偷偷给我时，我还因为太过贵重，狠狠说了他一顿。
他也不争辩，只乖顺地垂着眼眸，等我消气。
然后再温声哄我换上。
我抚摸着手中丝滑的布料。
深吸一口气。
如果慕容寒真的已经把我忘了。
那么这座王府，他为何还留着？ 我再次抬头，环顾这座空旷的府邸。
目光倏地被门上贴的白纸吸引住。
透光的白纸上，只有几个潦草的大字。
府邸出售，可议价，急售。
笔触犀利，是慕容寒的字迹。
2
眼前再次浮现密密麻麻的镜像： 「哈哈哈，负心女子傻眼了吧，王爷根本不是舍不得往昔，而是单纯没来得及出售这座府邸而已。
」 「负心女子还以为王爷如从前那般爱她呢，没想到吧，有了柳侧妃之后的王爷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。
」 「系统之所以让她再攻略王爷，只是想给王爷和侧妃再制造一点阻碍而已，负心女子就等着自取其辱吧。
」 我抿了抿唇。
原来如此。
系统之所以敢出五百万功德，是笃定我根本就不会攻略成功。
让我做阻挠有情人的恶毒女配，才是它的真正目的。
它仅仅用五万就白得了我的劳力。
五万功德啊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做一次小丑换五万功德，也不少了。
足够我在仙界苦修百年的丹药钱呢。
我唤出了系统，痛快地答应了这桩交易。
系统眉开眼笑，给了我一袋金银支付这段时间的花销，不过只能在此界使用。
既然慕容寒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卖掉这座王府。
那我不如将它买下。
我拿出传音符，输入记忆里熟悉的灵力印记。
过了半刻才被接通。
女子清脆的声音从符中传出来：「你是何人……」 愣了一秒。
我垂眼确认，确实是慕容寒的传音符。
「我路过，看到了门上的售府信息……」 「你想买府邸？」 传音符那头的人惊喜地叫了一声：「太好了，这座府邸终于有人要了。
」 我小心翼翼地问：「你是府主吗？」 「我是府主的侧妃，你唤我柳如烟便好。
」 原来她就是第二任攻略者。
失神的瞬间，传音符那头有阵短暂的嘈杂，像两人窃窃私语。
仿佛又过了很久很久。
有人重新拿起了传音符。
慕容寒冷淡的声音从符中清楚地传了出来：「姑娘，方便见面详谈吗？」
3
我在茶楼坐立不安地等了很久。
直到门前停了辆低调的马车。
车门打开，下来一对璧人。
三年没见，慕容寒的面容还是那么出色。
眉眼间青涩褪去，镀上一层权势和财富带来的从容不迫。
他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，不知柳如烟说了什么，他淡淡地点了点头。
隔着遥远的距离。
那道目光淡淡地朝我的方向瞥来。
只停留了一瞬，又古井无波般荡开。
柳如烟在我面前坐下时，我还在失神。
她不好意思对我笑笑：「王爷有要事，只能送我到此，我替他来谈。
」 我真心地点了点头：「看得出来，你们感情很好。
」 柳如烟的笑容更深了：「王爷掌管三军，年俸千金，我们不缺这府邸的银子，主要是不想再留着这座府邸了。
」 语气带着淡淡的优越感。
我点头，按照流程提出了看府的要求。
柳如烟尴尬地顿了下：「府邸钥匙不在我这，你若想看，只能王爷亲自带你去。
」 我微微一愣，不解：「你来之前，他没给你钥匙吗？」 按理说买卖府邸都要有看府这一关的。
慕容寒不可能不知道。
柳如烟苦笑着叹了口气：「我要过钥匙，但是他不给，也从来没带我去过。
」 她压低声音：「跟你说句实话，这座府邸是他白手起家时跟前妻住过的，我心里膈应，才想着赶紧卖掉。
」 我哦了一声。
「既然如此，我不看府了，直接签契约吧。
」 柳如烟喜出望外。
怕我反悔，她立即掏出了卖府协议。
不过她没有府契，一时也不能过户。
还是得等慕容寒来。
闲坐无聊。
看着这个和我一样的攻略者。
我好奇地打探：「你和他是怎么在一起的？」 其实我是想知道，她是怎么攻略的慕容寒。
系统告诉过我。
我离开世界后，慕容寒曾有短暂的心魔入体。
他自戕，入魔，黑化值一度高到对整个世界稳定产生危害。
柳如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他身边。
不仅化解了他的心魔，还彻底取代了他心里我的位置。
慕容寒可不是个好攻略的主。
她一定吃了不少苦。
柳如烟却笑盈盈地说：「那时他刚被前妻抛弃，心灰意冷，我一直在安慰他，没过多久就确认关系了。
」 这么简单吗？ 我简直不敢相信。
眼前再次出现铺天盖地的嘲笑： 「哈哈哈负心女子大受冲击了吧，王爷对我们如烟就是没什么抵抗力的。
」 「要知道负心女子当初攻略王爷整整用了十年，这期间无数次倒贴，王爷才勉为其难和她在一起。
」 「如烟只是跟王爷说了几句话，负心女子这几年就白费，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啊。
」 我默默看着这些讥讽的话。
它们说的没错。
我攻略慕容寒的过程，的确很艰难。
艰难到我永远不想再来一遍。
4
慕容寒的父母不爱他。
小小年纪，就把他送到边关军营，任将士欺凌打骂。
关在那的都是亡命之徒和暴戾之人，整个军营如同炼狱，守备森严。
所以即使有系统的帮助。
我将他从军营救出来时，还是差点丢了半条命。
我带慕容寒来到一座陌生的城池。
让他读书习武，走正道。
每月还给他安排昂贵的心境调理。
做这么多，就是想让他能彻底信任我。
可慕容寒实在太聪明了。
他轻而易举地看破了这个世界的真相，包括我的身份和目的。
科举结束，慕容寒成了状元。
我开心地为他庆祝。
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拉过手臂，模样冰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。
「你为我做这些，是因为想攻略我，对吧？」 震惊过后。
我叹了口气，哽咽着说：「我喜欢你，这就是我的目的。
」 慕容寒轻哼一声，显然是不信。
我有些紧张，还是把头贴在了他胸口，小声嘟哝：「慕容寒，你不要纠结那些虚无了。
这几年我过得真的好累，你可得快点让我过上好日子。
」 「我是真的很喜欢你，你不要再这么质疑我了，我真的很难过。
」 大学毕业后，慕容寒开始从政。
我们搬到了那座几十亩的小府里。
那里冬日没有地龙。
我体寒，双足总是被冻得僵硬发疼。
慕容寒每夜都会给我暖足，一言不发，却心疼得双眼通红。
那个时候，我们已经成婚了。
他的人生目标从征战天下毁灭朝廷，到俗世的升官发财给娘子买大府邸。
我们白日奔波，夜里在那张小小的榻上相互依偎。
我为了拉拢权贵，被世家公子为难，不敢回去跟他说，一个人在街道边走边哭。
甚至面临政敌的蓄意报复时，我坚定地挡在了慕容寒面前，护住了他，自己却进了医馆。
这样的事，我不知经历了多少。
才让慕容寒慢慢地爱上了我。
而与我长达十年的攻略相比。
柳如烟仅用了短短三周。
就让慕容寒的心魔值降低到负一百。
心动值更是提升到了百分之百。
5
柳如烟还在跟我讲她跟慕容寒的甜蜜细节。
她说慕容寒对她是一见钟情。
我压下了微微的心酸，抿了口茶水。
「那他……向你提过他前妻吗？」 柳如烟想了想，得意地笑了起来：「没提过，他应该早就把她放下了。
」 我点了点头。
最好是这样。
我也不想真的破坏他们的感情。
等会慕容寒出现，我就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，疯狂地贴上去。
依他的脾气，应该会厌恶得对我避之不及吧？ 等他拒绝我后，我就拿着五万功德，美美脱离世界。
这样盘算着，柳如烟忽然接了个传音，欣喜地对我道： 「王爷处理完政务了，现在过来接我，我们一会要去约会，府邸的事情明日再谈吧。
」 我愣了一秒，强笑着点头：「那我先走……」 柳如烟亲昵地拉起我的胳膊：「你家住何处？我让王爷送你回去吧。
」 笑容在脸上凝住。
柳如烟太过热情。
以至于等我反应过来时，车门已经关上。
冷调的檀香味在空气中慢悠悠地晃荡。
耳旁是柳如烟撒娇的声音，她正笑着给慕容寒展示她刚做的指甲彩绘。
慕容寒就坐在我的前面，从我的角度，能看见握着缰绳那截骨节分明的手指。
他专注地目视前方，却对她句句有回应。
看着铜镜里男人优越的眉眼。
我有一瞬的恍惚。
慕容寒对我从来不会这么有耐心。
我们在一起时，他总是患得患失。
他知道我的任务，怕我随时会离开。
每个深夜他都会骤然惊醒，惊惶地去摸另一侧我的位置。
我只能疲倦地一次次安抚他： 「我不会留你一个人，我爱你，与任务无关。
」 这样的谎话，我一直说到了离开世界之前。
慕容寒流泪握紧我的手，求我别走，求我再多待一会，多陪他几年。
我叹了口气，通通拒绝。
他脸色惨白，眼底涌动着痛苦和疯狂：「为什么？你不是爱我吗？你怎么舍得丢下我离开？你不是说永远不会留我一个人吗？」 我苦笑：「我在现实世界里，有自己的爱人。
」 察觉到我的目光，慕容寒蹙眉掀起眼皮。
视线交错。
马车猛的前倾，是一个急停。
我一时没有防备，额头闷声磕到车窗上，青了一片。
「抱歉。
」 慕容寒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。
他微微侧头：「已经到你府上了。
」 我才反应过来，哦了一声，说了句谢谢。
刚刚上车时，柳如烟问我府邸地址，我胡乱说了个坊市。
我跟柳如烟约了下次见面，然后下车。
慕容寒垂着眼，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。
他一刻也没停留，车轮转瞬便消失在视线里。
人来人往的坊市门口。
我抱着胳膊缓缓蹲下。
不知道又过了多久。
熟悉的马车无声而强势停在了身前。
车窗缓缓掀开，露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慕容寒就这么平静注视着我：「上车。
」
6
我想过慕容寒会找机会见我。
但没想过会这么快。
快到让我还来不及做好面对他的准备。
僵持间，慕容寒抬手点了一根烟。
我猝然皱眉。
我不喜欢慕容寒抽烟。
如果是以前，我都会不由分说地夺走踩灭。
那时的慕容寒也很听话。
我说戒烟，他就没再抽过一根。
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。
在淡白色的烟雾里，肆无忌惮地打量我。
我忍了忍，刚要说话。
镜像再次铺天盖地： 「负心女子在这矜持什么呢，不会以为王爷对她还有什么企图吧。
」 「王爷早就知道她回来了，只不过怕如烟胡思乱想，才没在车上点明她的身份。
」 「要不是为了警告她别在如烟面前乱说，王爷才懒得单独见她。
」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。
犹如一盆冷水泼下。
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现在的我，没有管他的身份。
搭在车窗上那根冷白的手懒散地垂下。
慕容寒面无表情地收回眼。
不知想到什么，他略带嘲讽地按灭了烟。
「不是要买府吗？上车，我带你去看府。
」
7
一路寂静。
慕容寒没有要说话的意思。
眼前却吵成一片。
「算负心女子老实，知道正妃之位是侧妃专座，主动坐了侧位。
」 「王爷不是要警告负心女子吗，怎么带她去了原来的府邸？」 「楼上的别担心，王爷是还不知道负心女子的小九九，等一会负心女子真面目暴露，王爷就会更厌恶她了。
」 到了门前。
我忍不住开口：「你没有什么要……问我的吗？」 慕容寒拿着钥匙的手一顿。
他低头挑眉，静静地等我的后文。
我鼓起勇气：「比如我为何回来，在这里待多久，还有……买这座府邸的目的是什么。
」 「不感兴趣。
」 慕容寒收回视线，语气寡淡：「谁买这座府邸我都无所谓，带有你的一切我都会抹去，至于你为何回来……」 他双手负在身后，似乎哼笑了一声：「总不会是再攻略我一遍吧？」 我默了一秒：「如果是呢？」
8
「你大可以试试。
」 慕容寒抬手推开门。
吱呀一声。
府内的一切再次向我清晰地展开。
一束斜斜的光，尘埃飘零。
慕容寒站在我左后侧，衣角摩擦着我的袖口。
他没说话，我也没有。
沉默间，好像回到成婚后一个寻常的午后。
我们从市集回府。
他十根指头上挂满了拎着满满当当的包袱，都是我爱吃的糕点和零嘴。
一路说笑着打闹。
等门关上时。
我跳到他身上，双臂挂着他的脖子，咯咯吱吱地笑着去寻他的唇瓣。
慕容寒无奈地后仰。
直到脊背紧贴着门板，他抱着我的腰，温顺地吻了回来。
手腕倏地被人攥住。
我身体一僵。
慕容寒很快松开，神色恢复如初：「看看吧，卖给你也好，省得我再收拾府邸了。
」 我点了点头，随意地转了一圈回来：「没问题了，我已经跟柳如烟约了明日过户，你把府契交给她就行，明日可以不用出现。
」 「好。
」 慕容寒答应得利落。
语气顿了一秒，他慢条斯理地讥诮道：「你倒也不必这么防我，如果可以，我希望这辈子都见不到你。
」 「这次和你单独见面，是因为我怕你在柳如烟面前乱说，」他挑眉看我，「我不想让她不开心，你懂吗？」 我轻轻地深吸一口气：「我不会在柳如烟面前提及我们的关系。
」 「那就好。
」 又是沉默。
话说到这个份上。
我当然知道，应该识趣地离开。
可是为了那五万功德。
我还是有些哽咽地开口：「慕容寒，当年是我错了，我不该抛弃你离开。
」 慕容寒黑沉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波澜。
他眯着眼睛盯着我，似乎若有所思：「继续说。
」 「我这次回来，就是想弥补你，而且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的，你能不能……」 我紧张地看着他：「再……再考虑我一次？」
9
府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说完这句话后，眼前几乎被铺天盖地的嘲笑湮没。
我狼狈地闭眼。
脸上一阵阵发烫，是羞耻的。
良久。
府里有人低低笑了下：「怎么？你现实世界里的病秧子夫君死了，想起我这万年备胎了？」 我猝然抬头，眼角有一刻的抽搐。
嘴唇有些愤怒地颤动着。
这一切都落在慕容寒漆黑的眼底。
他挑眉：「不好意思，你没看见吗？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爱人。
」 轻描淡写的语气。
只是那双乌黑的瞳孔紧紧盯着我。
眼睛有点发干，我用力地眨了眨：「我知道。
」 慕容寒似乎笑了下，又似乎没什么情绪。
最后只留给我一个推门离开的背影。
「爽！鬼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。
」 「哈哈哈哈飞去来器最终还是扎到了负心女子身上。
」 「负心女子还是早点退出系统吧，她就算再救赎王爷一百次，王爷也不会再爱上她了。
」 「不过王爷还是对她心软了，留下了府邸的钥匙，没让她流落街头……等等，钥匙下面是什么？」 我轻轻一怔，看向铺着透明纱巾的桌案。
慕容寒走之前，的确把府邸的钥匙留了下来。
苍黄色的钥匙下，放着个红色的册子。
「我靠！我没看错吧？是府契！」 「王爷怎么把府契留给负心女子了！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给如烟吗？」 我颤着手翻开了府契。
眼前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府契上，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。
10
我忽然想起来。
买这座府邸时，是慕容寒去跑的手续。
我知道以后自己会离开，为了避免麻烦，所以特意嘱咐他要只写自己一个人的名字。
没想到，他只听进去一半。
他确实是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，可那个人是我。
所以这本来就是我的府邸，根本不需要再去买。
眼前再次热闹起来： 「我知道了，王爷一定是不想让负心女子再跟如烟见面，才出此下策。
」 「有道理，王爷现在也是身价千万的权贵，一座几十万两的府邸算什么，如烟一套首饰的银子啦。
」 「啊磕死我了，王爷对如烟的爱真的很拿得出手，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了，王爷还是连如烟的手都舍不得碰……」 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原来如此。
我唤出了系统：「攻略失败了，可以让我回到原来世界了吧？」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：「你也太敷衍了吧？表个白就想让王爷重新爱上你了？你曾经锲而不舍攻略他的劲头去哪了？」 我叹了口气：「我尽力了，那你说怎么才算不敷衍？」 系统沉默了一会：「你主动亲一下王爷。
」 「什么？」我一惊。
「如果王爷推开了你，我们这边就判定你攻略失败。
你可以退出世界并获得五万功德。
」 「如果他没推开你……」 系统顿了下：「那你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，直到将他再次攻略。
」
11
「系统疯了吧？」 「负心女子竟然答应了，果然是贱人。
」 「呜呜呜我不想要王爷和如烟闹矛盾啊啊啊啊啊。
」 我沉默着。
在书里面，总要有人做丑角。
没有我，也会有别人。
我讨价还价：「既然你提出了要求，那我也要得更多，十万功德，一分都不少。
」 这点功德对于系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，它答应的同时有些疑惑：「你就这么缺功德吗？」 「当然。
」 系统继续问：「为了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人搭上下半辈子，值得吗？」 眼前陡然划过一张苍白的脸。
我说：「你不会懂的。
」 第二日，柳如烟请我用膳，感谢我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。
「我觉得他嘴上不说，心里还是念着她的。
」 柳如烟低声向我吐槽：「这些年来问这座府邸的人其实有很多，但是他不想卖，才一直拖到了现在。
」 我轻怔，摇头：「是你想多了，他如果真的不想卖的话，为何要贴告示呢？」 柳如烟意味深长得看我一眼，神神秘秘地凑近，叹了口气：「我跟你实话实说吧，其实……」 话音未落，座位旁的琉璃窗突然爆裂。
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声。
琉璃碴飞溅，我眼疾手快地把柳如烟拽到身后。
一个中年男人开着铁甲战车冲进茶楼。
「我靠我靠！反派出现！传说中的英雄救美要来了！」 「王爷会先救谁呢～好难猜啊～」 「反派能不能先把负心女子砍死啊，看她做作的模样真是烦死了。
」 颠簸的车厢里。
柳如烟又惊又惧，双眼通红得像只小白兔。
一年前，她遇到慕容寒时，他已经创造了庞大的权势版图。
表面上仅仅是朝廷重臣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却是一手遮天。
在他的庇护下，柳如烟几乎没经历过什么风浪。
而我不一样。
我攻略慕容寒那几年，他还没强大到今天的地步，很难时刻保护我。
官场之上，明枪暗箭。
被绑架这种事，我已经……习惯了。
我费力地扭过身子，碰了碰她的额头，示意她冷静下来。
这边，反派已经将车停到了荒地上。
他从车上拿起一根铁棒，冷冷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。
「我去，这么粗一根棍子往人身上砸？」 「这看着也太吓人了吧，疼也疼死了吧，不要虐我们如烟啊啊啊啊！」 「不会死吧？如果如烟死了，王爷估计又得发疯了。
」 「可不，负心女子离开的时候王爷都差点自毁，如果如烟再出事…….」 看着柳如烟害怕得直蜷缩的模样。
我闭了闭眼。
柳如烟救赎了慕容寒。
是她拯救了他，给了他好好生活的动力。
如果她再死了…… 棒子挥向柳如烟的瞬间，我挪动到她身前。
12
刺耳的号角声划破耳畔呼啸的风声。
棍子在半空中惊慌地顿住，与我的脸只有一纸之隔。
满眼「？？？？？？」中。
我仍保持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爆头的姿势，艰难地看向不远处。
几辆官兵战车包围了荒地。
车门打开，慕容寒几乎是大步跳下了车，第一时间便看向了我。
余光里，他神色有一瞬的空白，睫毛颤动着，依旧是面无表情。
只是眼睛却霎那间红透了。
反派飞快地在我和柳如烟之间做出了决定。
他一把抓住柳如烟，锋利的匕首就横在她的大动脉处。
在她的尖叫声里，他拖着她快速地后撤，离我越来越远，甚至远于与官兵的距离。
官兵迅速围了过去，与反派对峙。
我好像安全了。
我惊魂未定地试着站起来。
下一秒。
有人扑过来抱住了我。
13
慕容寒在抖。
他将我死死禁锢在双臂间，力度大得让我喘不过来气。
脖颈间慢慢被浸湿一片。
我有些想笑，但却笑不出来。
只能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，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：「没事啦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？我说过会没事的，你怎么不相信我呢？」 怀里人一直没有说话。
那颗狂跳的心脏，终于在安抚中平复下来。
「？？王爷不是恨负心女子吗？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抱她？」 「恨个屁啊恨！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，感觉他分明是爱死了好吧！」 「那么我们如烟算什么？如烟还在坏人手里呐！！！」 心里一沉。
我抽出身：「放开吧，大家都在呢，柳如烟还在坏人手里，我们得先把她救出来……」 「都这个时候了，你还在想别人？」 慕容寒急促地打断我，冷涩的声线克制不住地发颤：「你为何要替她挡那一下？如果我来晚一步……」 「我死不了的，」我小声说，「就算在这里死了，也顶多是回到仙界。
」 但是柳如烟不一样。
宿主一旦决定留在书里，那么仙界的身体就自动死亡，余生只能活在书中。
柳如烟在书里死亡，等同于真的死了，任何意义上的。
慕容寒的神情慢慢地淡下去。
仿佛连呼吸也变得冰冷，只留眼尾一道湿润的红痕。
他微微垂头，看着发抖的手，自嘲地笑：「自作多情，是我白担心了，差点忘了你不属于这里。
」 「也对，你在仙界还有个宝贝夫君呢，你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回去陪他。
」
14
我呼唤了系统。
却迟迟没等到它的回应。
脑中一片乱流。
就当我头疼欲裂时，柳如烟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。
「系统！系统！你快出来！」 她几乎是在怒吼：「你不是说慕容寒已经除掉了全部反派吗？这是怎么回事？」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刚才在混乱里，我与反派对视了一眼，认出了他的身份。
是当年在边关军营，仗着自己体型和职位上的优势，一直欺凌还是孩子的慕容寒的老兵。
逃出军营那个晚上，慕容寒笑着砸碎了他的双腿。
如果不是他见我的脸色实在白得瘆人，估计反派下一秒碎掉的就是头盖骨。
这么多年过去，慕容寒遇到的大反派不胜其数，都是智力和身份值得与他相配的对手。
以至于他完全忘了。
在角落里，还有这么个邪恶的小虾米存在。
「这是边角料反派，对王爷的事业构不成威胁，所以没算在名单上。
」 陌生的系统音响起，毫无感情：「他绑架你只是单纯想杀你泄愤，毕竟现在人人都以为你是王爷的真爱。
」 柳如烟慌张得声音发颤：「我不想死，你快……你快救救我。
」 系统依旧无动于衷：「当时你签协议决定留下时，我已经告知过风险了，并且我们之间的关系解除，我不能再为你提供任何帮助。
」 「不过当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上了王爷，宁可死也不想离开他吗？现在也算成全你的心意了，你死了，王爷没准会记你一辈子。
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。
这个系统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丝嘲讽。
柳如烟崩溃大哭：「谁爱上他了？我们根本就不是情侣！他只在外人面前装作很爱我的样子，私下里对我冷冰冰的，我跟他在一起像守活寡一样！」 「要不是为了靠着王爷过好日子的，我怎么会愿意留下来？如果早知道会被他给害死，那我才不救赎他呢，谁爱去谁去！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镜像的反应比我更剧烈： 「麻了，以为是纯爱，没想到是利用。
」 「磕cp磕到屎了……还不如负心女子呢，起码她实打实陪王爷熬苦日子过来的。
」 「点了，第二任攻略者来王爷身边什么都没做，纯享福来了。
」 「只有我一个人心疼王爷吗？一个两个的都在利用他。
」 「王爷实惨，一直在付出感情，最后被一次次辜负。
」 「等等，谁说王爷爱上第二任攻略者了？有没有一种可能，他们一直在互相利用呢？」 我猛然看向慕容寒。
他抱着胳膊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，眉眼间丝毫不见方才的慌乱，从容地作壁上观。
「宿主，刚刚是你唤我了吗？」 脑海里响起专属系统熟悉的声音：「抱歉，刚刚内部设备出了故障，可能出现了错频现象，你有没有听到别家系统和宿主说话？」 我摇了摇头，问出一个纠结很久的问题：「心魔值和心动值……可以造假吗？」 「理论上是不可以的，」系统说，「不过理论都是放屁，王爷连我们都敢反抗……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事？」 我愣住：「反抗？」
15
系统告诉我。
我离开之后，慕容寒心魔入体。
心魔值过高，对身体会造成重大反噬。
生不如死，痛彻心扉。
为此，系统曾向上面申请，删除慕容寒关于我的记忆，把他恢复到初始设置，就当我没来过。
可慕容寒太聪明了。
聪明到不受他们的摆布。
删除记忆刚启动。
他就笑吟吟地砸废自己一条腿。
先是脚腕，膝盖，然后是手腕。
他一边忍受着反噬的痛苦，一边慢条斯理地拿自己跟系统抗衡。
记忆可以删除，复原身体却需要大代价。
系统只能紧急叫停删除记忆的程序。
最后，才想出了一个下下之策。
派出了已经救赎过无数反派的优秀攻略者柳如烟。
试一试换个人，能否救赎他。
16
柳如烟最终还是获救了。
那个时候，她已经被弓弩手射杀的反派吓晕了过去。
忙乱的人群里。
我披着个斗篷坐在角落，不停地扣手指。
刚刚系统通知我，仙界又催功德了。
我账上的功德，只够支付三日的了。
这几年，为了支付高昂的丹药费。
我放弃了自己热爱的琴棋书画、卖掉了洞府和法器，花光了所有的功德。
还背上了一大笔债务。
我麻木地修炼，没日没夜挣功德，却还是跟不上仙界的账单。
系统再次劝我：「听我的，别再做无用功了，你花再多功德他也醒不来，他对你再重要……还能大过你自己吗？」 我固执地摇头：「我不要他死，我接受不了。
」 我的异样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。
一名女官兵担忧地俯身看我： 「你怎么哭成这样了？是不是被吓到了？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大夫……」 「您去忙吧，我来陪她。
」 慕容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。
他垂眸看我，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女官兵犹豫：「你是……」 「我是她夫君。
」 慕容寒出示了婚书。
「我去，白叫了这么多集负心女子……人家才是正妻。
」 「所以王爷演了半天苦大仇深，结果连婚书都没舍得销毁？？」 「怎么办，刚才还在骂，现在有点好磕起来了。
」 我心烦意乱地捂住眼睛。
慕容寒冷冷地说：「萧晚，你在为谁哭？」 我没有说话。
「你不说就不说，」他轻哼了一声，「其实我也不想知道。
」 过了几秒钟，他又质问我：「你就这么爱他吗？」 我红着眼眶看着他，缓缓点头。
他又问我：「那你爱我吗？」 我还是点头。
慕容寒沉默几秒，气笑了。
他站起来面无表情走了几圈，像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，一拳打在了半块凝固的石头上，尘土飞扬。
漂亮的指骨上血肉模糊。
他咬牙切齿地捉住我的肩膀：「萧晚，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是吧，你在想什么？你以为我还像三年前那样对你毫无底线吗？」
17
三年前，慕容寒最爱我的一年。
他的心动值一度达到了百分之二百。
就算得知了我攻略他的真实目的。
为了挽留我，他褪去了所有外壳，跪在我面前，毫无体面，甚至是一败涂地地恳求我： 「晚晚我爱你啊，你不能这样……让我爱上你又抛下我，晚晚，我不求你为了我舍弃他，但是你不能这样……你不能这么果断地舍弃我。
」 「你再多一个爱人好不好？一个书里的，一个仙界中的，我不会干涉你们的，只要你开心，你少来看我也可以。
」 我看着他，啼笑皆非。
他不知道。
这个仙界生活里的爱人。
也是他。
与书里的设定截然相反。
仙界里。
慕容寒生长在幸福健康的仙家里。
他温润，平和，像清晨迎面而来带着灵气的微风。
他死在我们成婚的路上。
飞行法器里。
我透过那扇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，呆呆地看魔兽撞过来。
下一秒，视线里出现了慕容寒的脸。
他将我护在了身下，长长地睫毛扫过，温柔地挡住我的眼睛。
「小乖，睡一觉就好了，你不会有事的。
」 烈火肆意，他痛得眼角抽搐，却还是平静地轻拍我的后背。
声线沉稳清澈。
一如十年前，他在仙童院门口蹲下来看我，笑眯眯的： 「你长得好乖啊，叫什么名字？」 七岁以前，我一直是个没人要的孩子。
我生父是个强奸犯，我是兽欲开花后结下的果实，没有人期待，一出生就被送到仙童院。
师父觉得我遗传了强奸犯的劣根性。
哪怕我再乖再努力，也得不到他们一点关心。
每个前来收养孩子的仙家，看过一圈孩子后，都会先相中我，慈爱地摸着我的脸。
可我只能享受那片刻的爱。
当他们得知我的身世后，立即换了副面孔，对我避而远之。
只有慕容寒。
他劝服了他父母收养我。
从始至终，他都坚定地选择我：「我相信第一直觉，她那么好，凭什么不被爱？」
18
慕容寒做了我六年的哥哥。
他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了兄长的角色，耐心地教导我，告诉我是非对错。
同时，也过分地宠溺我。
兄妹界限之内，我对他有无限的权力。
比如指使他为我系鞋带，在他的榻上打滚，甚至在打雷的晚上，抱着枕头敲响他的房门。
再比如，他纵容我，在他装睡的时候偷偷亲他。
兄妹的外壳之下藏着什么。
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十八岁，慕容家破产。
慕容父母想携款潜逃。
我这个感情淡薄的养女，显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。
但慕容寒为了我留了下来。
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我的头：「没关系的晚晚，哥哥永远不会不要你。
」 我喜欢琴棋书画。
从小就拿过很多奖。
可学艺术是条烧功德的路。
为了让我心无旁骛地修炼。
慕容寒从仙院退学，进入矿场，开始拼了命的挣功德。
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，变成肩上沉重的成年人。
慕容寒每日都过得很累很累。
他天没亮就起身，在我的榻边坐一会就出去奔波，到了深夜才回府。
有时他疲倦地回府，赶上我做噩梦。
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，温声哄我到天亮。
我提出过不修炼了，出来挣功德，这样可以一起跟他分担生活的压力。
那是慕容寒第一次对我发脾气。
他沉着脸，让我再想想到底要不要放弃自己。
男人沉默转身的瞬间，我哭着抱住了他。
他身体僵硬地顿住。
下一秒，我捧着他的脸，踮脚吻了上去。
慕容寒被我扑得后退了几步。
然而他稳稳地接住了这个略带冲动和禁忌的吻，并闷声地回应回来。
「我爱你，」他低低地叹了口气，「所以托举你就是我的使命，看见你幸福，我很开心。
」 多年后，在平行世界里。
我遇上了和他一样的局面。
「你只需要好好准备考试就行啦？去接什么差事？我又不需要你为我挣功德。
」 看着眼前黯然垂眸的少年。
我微笑着抱了抱他：「我爱你啊慕容寒，所以托举你就是我的使命……」 话说到一半，我不由自主地哽咽：「看见你幸福，我很开心。
」
19
慕容寒魂飞魄散的第三个月。
我再次从噩梦里惊醒。
慕容寒永远不会回来了。
我疯狂地找出被他生前藏起来的毒药，一股脑地倒在手里。
是系统阻止了我失去理智的行动：「你知道为什么你能从法器爆炸里逃生吗？」 「因为慕容寒拿他的魂魄，跟我们做了交换，换你活下来。
」 我愣在原地，手里的药瓶掉落在地。
系统说：「他的魂魄失去了全部记忆，被我们放在了一本书的角色上。
」 「这个角色身世很惨，需要有人救赎，可是换了很多个攻略者都没有用，你要不要去试试？」 回过神来。
我平静地看着这张漂亮的脸。
即使在愤怒的时候，依旧这么好看。
慕容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一字一句地道：「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，不会再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，我根本就不想你……」 话音未尽。
我突然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。
20
双唇仅相贴了一瞬。
我就被强硬地按在墙上。
慕容寒掐紧我的肩膀，眼角屈辱得发红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那模样像是想揍我，又像是想杀了我。
我抿了抿唇，刚要说话。
然而下一秒。
高大的身影无声地矮了下来。
他就这么跪在我面前，闭了闭眼，仰头，慢慢地靠近我的唇瓣。
这是一个渴望怜爱的姿势。
我心里一颤。
眼前密密麻麻一片： 「？哥们，知道你嘴硬，不过你但凡多坚持几秒呢？」 「好家伙，装这么久累死你了吧？从发现她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这一刻了？」 「装酷男主，之前跟那个什么第二任攻略者装情侣，现在在人家面前装凉薄，结果被吻一下……就破功了。
」 「有一说一，第一任攻略者离开后，我就再没看过吻戏了，好激动。
」 大脑一片空白。
连呼吸都被他小心地夺走。
耳旁是系统的尖叫：「宿主你做了什么？？王爷的心跳值飙升到了九百九十九！」 唇齿纠缠，我失神地看着慕容寒。
良久。
他微不可见地往后移，急促的呼吸声喷洒在我的脸上。
「回府吧。
」
21
慕容寒给了我一张银票。
我把玩着，叹息了声，放到一旁。
结果被他抿着唇又塞到手里。
「我知道书里的银两你看不上，」他自嘲地笑了笑，「可是这里也需要花银子，起码在我这，你对自己好一点，行吗？」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慕容寒说得没错。
我对自己向来是不好的。
在回到书里之前。
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。
为了挣功德，我放弃了琴棋书画。
一日打三份差事，从清晨到深夜。
五平尺的洞府，连独立的修炼室都没有。
我实在太累了。
所以在慕容寒将我放到榻上后。
我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这一觉分外香甜。
什么知觉都没有，连梦都懒得做。
竟然睡了一日一夜。
醒来时，我整个人都缩在慕容寒怀里。
他正轻轻地拍我的后背，半垂着眼，流畅的侧脸上，是难得的安谧。
22
我揉了揉眼睛，换了个姿势抱他。
「柳如烟怎么样了？」 慕容寒淡淡地说：「要了我一笔银子，云游四海去了。
」 系统刚刚告诉我。
在我睡觉的期间，柳如烟闹着要见慕容寒。
她已经无法离开系统，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希望，就是他。
我点头，笑着揶揄：「王爷分手费给得很大方嘛。
」 「不是分手费。
」 慕容寒认真地看着我：「我和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，从头到尾都是互相利用，合作关系。
」 「合作？」 「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你一样，都是为了救赎我，我调整心魔值让她完成任务，她留下来陪我演戏。
」 我默了一秒：「慕容寒。
」 他微微侧过脸注视我，温和地应了声。
「我回到书里，是不是你做的手脚？」 「是我。
」 他没有遮掩：「为了有看点，系统希望我的人生一直有曲折，一旦我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，它势必会搞事情。
」 我皱眉：「那你怎么知道系统一定会找我？」 或许，会派一个比柳如烟更专业的攻略者。
而不一定是我。
慕容寒慢慢地笑了下：「因为系统和我都心知肚明。
」 「只有你，能搅乱我的情绪。
」
23
我趴在慕容寒的肩头。
讲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。
怀里的男人一直安静地听着。
时而勾起嘴角，时而垂眸沉思。
半响，他将我从身上拉起来，认真地问我：「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？你的人生还这么长。
」 「晚晚，你这一生都要活在阴影里吗？」 他的口吻很温柔，还带着些惆怅。
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。
这不像是书里的慕容寒会说出来的话。
想了想，我低声说：「都是我欠他的。
」 慕容寒手指一顿，蹙眉着看我：「为什么这么说？」 望着那道熟悉的目光。
我眼睛一热。
是我害了慕容寒。
我对慕容寒的感情，远没有他给我那样的纯粹。
从仙童院的第一次见面，我就极力引起他的注意。
他弯腰伸手摸向我的头发时，我眼睛亮亮地主动靠了过去。
看着他与旁人笑道：「爹爹，你看这个小乖与我多有缘分？」 什么缘分。
他只是我脱离苦海的梯子。
我不相信自己会被爱，也不信他会无条件地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。
所以我刻意去接触他。
是我。
无声地引诱他，随我跨过兄妹的界限。
在慕容家，我利用他立足。
后来慕容父母离开，我也扮作弱势的那一方，让他心甘情愿地托举我。
包括提出去挣功德，也是我以退为进的手段。
说到这里，我泣不成声。
慕容寒将我的头按在颈窝里哄着：「好了好了，还有呢？」 还有那个冲动的吻。
不是感情突破束缚的结果。
是我太贪心了，想要更深地留在他生命里。
慕容寒本来是想等我长大一点，再和我成婚。
可我实在是没有安全感了。
哪怕只是一秒没有将他拴死在身边，我都怕他离开。
所以我用了很多手段，逼他立即和我成婚。
慕容寒如果知道我曾经这么算计过他。
他大概会后悔为了救我而死吧？ 「他不会后悔的。
」 平淡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回。
慕容寒将我抱得更紧了点，重复了一遍：「没关系的，他就算知道……也不会怪过你。
」
24
攻略任务成功。
系统将五百万功德打到了我的账上。
「宿主，这次你还是可以选择是否留下。
」 系统哄诱般地说：「留下的话，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协议，你不是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吗？这就是个好机会。
」 与三年前一样的选项。
我陷入纠结。
沉寂许久的镜像再次出现： 「不要答应它啊！你留下就是死，最后那五百万功德还是会落到系统手里！」 「王爷已经不受系统控制了，上面已经派人来抹除他了，你留下会跟他一起完蛋的！」 「淦！要是能把系统背后的利益集团拔除就好了，都是这些资本家搞的鬼！」 「就是，他们利用王爷的智慧和权势去拉动GDP，躲在书里偷偷享受，最后还要除掉他。
」 「系统太坏了呜呜，妹宝你快离开吧，拿着五百万功德去过自己的生活……」 我呆愣地看着镜像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如果书里的慕容寒死了。
那么他的魂魄就会彻底消散。
在仙界里躺着的慕容寒，就彻底跟死人没有区别了。
我慌张地从榻上蹦起来，找遍了整个府邸，都没有找到慕容寒的影子。
城中心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
高耸入云的王府里燃起了大火，整栋府邸如烧红的铁柱。
「完了完了，王爷还在里面。
」 「没想到系统下手这么快，这是动用了炸药吧？为了杀死王爷真是大手笔啊。
」 「妹宝你快脱离世界吧……不是，你往外面冲什么？」
25
我光着脚跑到了街道上。
火势蔓延得很快。
耳畔是一片灼热的风声。
记忆里，那辆法器爆炸之前。
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火海。
我怔怔地仰头看着这座燃烧的府邸。
这里面有我的爱人。
眼泪霎那间涌出来，却很快在脸上蒸干。
如潮的火光里，我仿佛能看见慕容寒摇晃的影子。
火势太大，他的身影隔着层层的热浪，已经有些飘忽。
「唉，大门被烧塌了，还是晚了一步。
」 「王爷本来可以逃的，但是为了救那个小孩，自己却再也出不去了。
」 「王爷现在在一楼，其实从后门离开也可以，唉，可惜他不知道……」 后门。
我拨开人群冲入府中，找到了那个后门，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府里乱撞。
镜像燃了起来，纷纷指导我： 「对对对，左转，那里火势小。
」 「王爷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。
」 「太棒了！我磕的cp马上要HE了！」 后门被烧塌的一瞬间。
我抓住了慕容寒的衣角。
看见我，他眸光一沉，似乎有隐隐的怒气。
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，而后又慢慢松开。
我扑进他怀里，他抱着我站好，冷冷地道：「亏我总叫你小乖，你真是一点都不乖。
」
26
小乖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腰，突然仰头看他，连手臂都开始发颤。
他知道了？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？ 脑中忽然浮现那日醒来，慕容寒凝视我的模样。
是柳如烟。
她告诉他的。
原来那个时候，慕容寒就记起来了啊。
「晚晚，我有没有教育过你，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中？」 慕容寒板着脸教训我：「我都死这么多年了，你怎么还这么傻？被烧死很痛的知不知道？」 火浪从走廊的一头卷过来，他皱了皱眉，护着我躲到房间里。
房门紧紧地关上。
终于有了一点能呼吸的空气。
可我还是死死地把头埋在他胸口。
慕容寒面无表情地将我拉开：「我们聊聊。
」 「你进来是干什么？」他垂眼，「是救我，还是想和我殉情？」 我咬着嘴唇，用力拽着他的手。
见我不说话，慕容寒秀气的眉头微蹙。
半响，他的态度先软了下来，平和地说：「晚晚，我从来没有怪过你。
」 「你在我眼里不是累赘，而是宝贝。
」 「如果没有你，」他顿了一下，不知想到什么，摇了摇头，「没遇到爱的人，我这一生也不会幸福。
」 「可是我利用过你，」我低头，抽着鼻子，「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我。
」 「那你爱我吗？」 「什么？」 慕容寒又重复了一遍：「这么多年，你爱我吗？」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。
我低低地说：「我爱你，可是……」 「没有什么可是，这就够了。
」 他说：「七分真情里掺着三分假意，你从小缺爱，能做到这一步，已经很棒了。
」 「你不欠我的，我也不欠你的，你没必要为我的死愧疚痛苦，该干什么干什么。
」 眼泪一瞬间决堤。
我又难过又生气，忍不住跳起来打他：「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？」 他竟然让我放弃他？ 他怎么这么无情？ 慕容寒笑了，干净的面庞在火光中分外生动。
他顺势将我抱进了怀里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：「你才二十六岁，有很多很多功德，仙院毕业，长得又漂亮……我把你养的这么好，这点要求你还不同意吗？」 慕容寒低低地叹了口气：「我知道你舍不得我，可我就是死了，意外和明天，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。
」 「晚晚，谁生命里没几个过客呢？」 他最后摸了摸我的脸：「入土为安，回去之后，把我埋在能看到你的地方。
」
27
我猛地睁开眼。
浑身冷汗。
这是我回到仙界后，第一个能入睡的夜晚。
传音符嘟的一响。
是功德入账通知。
我有些讶异地瞪大眼。
七千万功德。
系统的声音蔫蔫地传了过来：「亲，这笔功德是王爷的遗产，在书里有七千亿，不过只能提出来这些。
」 捏着传音符。
我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就算只有七千万功德，也不该落到我头上。
系统继续有气无力道：「反正我也要失业了，就跟你多说一点吧。
」 「王爷最初的计划是让你留在书里，为了你和他不再被系统干扰，他这几年表面忙着扩大权势版图，实际上暗地里一直在追查系统，甚至找到了我的根据地。
」 「本来他已经把炸药都埋好了，只要到时间爆炸，他就彻底自由了，可惜还是我们的炸弹更快一步。
」 「他其实也很努力地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的，唉，就差一点。
」 我沉默地坐在阳光里。
就差一点啊。
脑海里又浮现起慕容寒自嘲的双眼。
他说：「晚晚，意外和明天，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。
」 我亲手拔了慕容寒的管子。
将他埋在了府邸门前。
每次出门前，我都会朝着那一小堆土认真告别。
回府时，我也会蹲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一日遇到的事。
后来我觉得土堆空荡荡的，太难看了。
慕容寒一定不喜欢。
我就在他身上种了一棵桃花树。
我用七千万功德，开了个画舫，做起了老板。
后来还跑去西域，学了三年绘画。
毕业时，我的画作已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。
我不仅作画，还教书，送走一批又一批朝气蓬勃的学生。
春秋两季，我满天下采风。
每到一个地方，我都会画一幅慕容寒的脸。
随着年岁的增长。
那棵桃花树也从一颗小幼苗，越长越高，四处蔓延枝条铺开，像一顶大帽子。
「慕容寒啊，你可以放心啦。
」 看着眼前似乎要将我抱紧的大树。
我眼睛有些红，还是笑眯眯地说：「你看，我过得这么幸福。
」